浪荡游记・起承

Posted by Xiphoray on Feb 6, 2018

这是我第一次坐红眼航班,而且还是廉价航空,没有机餐之类的客舱服务。本以为会很难熬的,但《老残游记》才看了头两章,就开始上下眼皮打架,很快就睡着了。降落的警告声响起时,我已经到达吉隆坡上空了。

这将是很长的一趟旅途,而且兜兜转转经过不少地方。起因却很简单,只不过是偶然看见网上国际义工的宣传,又碰巧有几个同学约起来想去马来西亚。两边的时间一凑在一起,这趟旅程就定下来了:先去斯里兰卡做义工,然后到马来西亚和同学汇合。

激动地定下旅程后,就是各种联系义工组织、查攻略、办签证、定航班。因为是独自一人上路,我尽量将一切都考虑一遍。廉价航空有手提行李限重,我的背包要办托运么?飞斯里兰卡要中转吉隆坡,我搭乘联程航班具体要怎么登机呢?我的马来签证到底是用过境签还是直接办正式签证呢?到马来西亚的时候,要怎么和同学汇合呢?还有……当前期工作都准备完成后,就只剩下满怀期待的等待了。

凌晨一点半,我到达吉隆坡机场 KLIA2 。机场不见熙熙攘攘,毕竟是深夜。我沿着国际转机的线路,走在安静空旷的机场里,中途只过了一个小安检,保安小哥简单地问了我目的地,就让我通过了。机场里的免税店依旧灯火通明,虽然一个顾客也没有。也有不少人在机场度过这个晚上,在角落的地板上、过道旁的座椅上,或睡或躺。

下一程航班要再等六七个小时,我通过微信联系上了即将同行的伙伴们,但大家都分散在机场不同的地方,我也就随便找了个地方歇息去了。当天开始透光时,机场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蒙着脸的伊斯兰教徒开始做起晨礼。我找了一家面馆草草地吃了碗面,就来到登机口。在这里我和同行的伙伴们终于全部碰面了。

池是最先遇见的。假小子一个,短发,还带着头带和金丝眼镜,见面之后,我还暗暗地再三确认她是女的。后来我们才知道,她还是一个不信伊斯兰的回族。源和昊是在登机口遇见的,俩都是北外的学生,还精通奇怪的小语种。

飞机因为天气原因晚点了半个小时。在将近九点的时候,飞机飞离吉隆坡,向斯里兰卡进发。机上一路无话。

飞机背着太阳飞行,逃过了两个半小时时差,在将近九点半的时候,抵达科伦坡。

四个人填入境卡,过海关,换卢比,买电话卡,最后坐上了义工组织派来接机的车,继续前往加勒。也许是因为航班上的劳累,也许是因为车子摇摇晃晃,一车的人全睡着了。

一觉醒来,车子还颠簸在高速上。我打量着窗外的景色,高速上几乎没有车,路两旁其实是很普通山林,但隐约看见的房屋却显得有点破败。我打开 Google Map 看了看,还剩下四分之一左右的路程。伙伴们都陆陆续续醒过来。

车子下了高速,驶入城镇,车辆行人一下子多了起来。这就是加勒了。

客栈老板很热心地帮我们搬着行李。由于我们是最早到的一批,所以整个客栈的房间随便我们挑选。我帮男生们选了在顶楼的一个房间,虽然中午会有点热,但只要开着风扇就还基本上可以接受了。毕竟不是来度假的,受点苦没问题。

客栈离海边只有两三百米的距离,我们安顿好行李,就一起去到海边。毕竟是个旅游城市,外国游客还不少,海水里泡着的,沙滩上晒着太阳的,远处还能看见几台摩托艇在来回冲撞。我们由于只是来沙滩上逛逛,也没带泳衣泳裤,就只能挽起裤腿踢浪花。累了就坐在沙滩上聊天。期间有不少兜售商品的当地人,卖丝巾饰品什么的。还有个男人遛着一只猴子经过,那猴子一下跳到一个晒太阳的人身上,着实把那人吓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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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斯里兰卡的第一餐晚餐是在海边吃的。大家走累了,就随便选了一家人多的餐馆,也不知道什么好吃,就看着有米饭的套餐就各自点了,结果无一例外很难吃。这直接导致之后的午餐晚餐,池都带上了她的老干妈,一个星期下来就吃完了一罐半的老干妈。

太阳下山后,气温就变得特别凉快了。我在客栈吃饭的地方和老板聊天,但由于他英语的口音太重,差不多每句话要重复上三遍我才大概明白他想说什么,到后来只好报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各自散去。我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早早睡觉了。然而这时我才意识到问题来了。即使住在顶楼,依然有很多蚊子。我不得不把床单弄下来,把全身裹住,甚至把头也裹上了,只露出眼睛鼻子,才勉强入睡。


早上意外地起得很早,被蚊子打扰了一晚上,但起来后还是很有精神。室友们都是半夜到的,草草收拾了一下就倒头睡了,现在陆陆续续都醒来,各自寒暄客套一下,了解到他们都是江苏来的。洗漱完就一起下楼吃早餐了。

早餐意外地很丰盛。先是上了一杯果汁,红色的,我还以为是西瓜汁,但喝了才发现是木瓜汁。然后伙计问:「Tea or coffee?」我愣了一下,以为听错了,为什么已经有果汁了还要问别的饮料。但室友很快回了要茶,我也没多问跟着要了杯茶。很快伙计就给我们倒上茶,然后拿来了主食:三片面包和一个荷包蛋,外加一小片西红柿。跟着果酱奶酪一应俱全。

往后几天的早餐都是这样,不同的是开头的果汁不一样,有时候是木瓜汁,有时候是西瓜汁,甚至是香蕉汁。香蕉哪来的汁……

第一天的行程很轻松。早上君行的负责人亮亮跟我们说了一下义工情况,当地义工负责人给我们开了个会,顺便简单教了一下当地的语言。当然我是一个都没记住,只记得貌似教的短语都是以同一个音节结尾的。接着就集体去了一趟超市,补给生活用品。我当然是立马去找驱蚊水了,结果超市没有卖,后来是在一些士多店买到的。有的伙伴在超市承包了一堆方便面。我是只拿了两盒当地产的酸奶,因为必需品我都带来了,也没什么需要买的,买点特色就好了。

在床上昏昏沉沉熬过了一个闷热的中午后,下午出发去加勒古堡参观。这估计是加勒唯一标志性的景点。这古堡古得只剩下城墙了,就像西安的古城墙一样,矗立在闹市隔壁,加勒的汽车站和火车站就在古堡对面。但不一样的是,它并没有被围栏围起来,汽车就在那矮小的门洞穿行,商贩就在城墙脚下做生意,而古堡本身却不见有多少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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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堡的另一边面临大海,还矗立着一几座灯塔。我们就在临海的附近下了车,不远处有一棵很大的树,枝繁叶茂,上面藏着一群乌鸦。当海风稍稍停歇的时候,就会有乌鸦飞出来,一只带起一大群。但海风很快又起了,离巢的乌鸦抵抗着海风,却像静止在空中一般,终于抵抗不住了,便扭头顺风返回大树。其实在海边经常看到这种景像,海鸟想往大海飞,但海风往回一灌,海鸟便转了个圈往回飞,等海风稍稍停歇就再往大海飞。我一直不明白那些鸟这样做是干什么,明明知道是飞不出去的,却一次次地这样做。也许乘风而飞会更省力,也许只是为了有趣,谁知道呢,我又不是庄子或者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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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沿着海边城墙走了很远,游人渐渐稀少起来。有一个不像当地人的男人,拿着一支很长的杆子,翻过城墙,涧过比较浅的一处海水,爬到一座颜色斑斓的大乱石碓上。我很好奇他想做什么,便停下来用相机拉了长焦来看。只见他拿着长杆,趴在乱石间的缝隙旁张望着,看着看着就伸手把长竿戳下去,戳了几下,然后把长竿拔出来,就看见竿尾出现了一只螃蟹。估摸着这人应该是在钓螃蟹吧。只是这种钓螃蟹的方法倒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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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看着,旁边传来一句普通话:「中国人?」我回头一看,只看见两男一女三个华人模样的游客,连忙用普通话回了一句「是」。那三人的打扮,看着就知道是很会旅游的那种。也许是他乡遇国人,我们就聊起了天。他们也是前两天刚到加勒不久。得知我是来做海龟保育的义工的时候,他们就笑着跟我说,今天早上他们刚在一个保育中心花了几千卢比喂了几只海龟。聊了一会,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向他们告别,赶回下车的地方。

回到客栈时天还早。有同伴要打印东西,但附近的打印店要坐 tuktuk 车出去才能找到,我想着也没事干就跟着出去了。单程大概花了两三百卢比才坐到打印店。我见打印店人挺多的,就和同伴说在附近转转。翻看地图刚好发现附近有个小火车站,想着回去那天可以坐小火车回科伦坡,于是就去火车站瞧瞧。火车站很小很简陋,甚至都没有封闭起来。时间表上写着一天才有几趟火车停靠,也许不是时间点,所以连售票员都不在。站台的长椅上坐着两个当地人在聊天,对于我这个不速之客也没有过多关注,我也就没有打扰他们,简单拍了几张照片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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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吃的是炒饭,有鱼肉,却是拌着咖喱的,我又想吃饭又觉得辣,只好不停地喝水。

晚上沿着街道逛。但说实话,那些手工制品并不太「特色」。经过一家卖咖喱香料和红茶的店,我便进去问了问红茶的价格。因为后面有行程是去一家茶厂的,所以先来问问普通市面上的价格怎么样,毕竟茶厂里面的专卖可能是会宰人的嘛。逛了一圈,无获而反。


第二天就真的开始养海龟了。其实斯里兰卡的海龟保育中心有很多,仅在加勒就有好几个,我们主要负责两个,于是大伙就分成两批,分头行动。我们被分到的保育中心是一个老太太负责主管的。老太太看起来有五六十岁了,虽然走起路来不快,但提沙提水却很有力。

老太太先是给我们介绍了一下这个海龟保育中心的情况。整个保育中心不大,四周只用很高的篱笆围住,里面一共就只有十来个池子,但里面养着的海龟就有六七种之多。有几只海龟特别大的,是因为受伤的原因养在这里。剩下的都是些小海龟,有一池里面有上百只小海龟,听老太太讲,那似乎是前一天晚上刚孵化出来的一窝海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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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水池外,保育中心还有一块用网罩起来的沙地,沙地上间隔地插着一些牌子,牌子上写着日期和一些数字,这就是海龟蛋孵化的地方。因为当海龟在沙子里下完蛋后,在自然的情况下,小海龟要孵化并且安全地回到大海是非常困难的,所以保育中心的工作人员就会把海龟蛋收集起来,放在这个被保护起来的孵化场所,提高海龟的孵化成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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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完大概情况后,我们就开始正式工作了。其实内容很简单,总结起来就是:搬水、搬沙、洗池子。保育中心就在沙滩边上,大家分工合作,搬沙的到沙滩上铲沙搬进保育中心,然后用扫帚把倒进来的沙子扫平;搬水的到海边装海水倒进水池里,而且不能把沙子也倒进水池;洗池子的就把排干水的池子刷洗干净。其实工作都不难,都是些体力活,但太阳升起来后就会变得有晒有热,搬两趟沙子就想躲进阴凉的地方歇歇。

老太太也没多为难我们,搬得差不多后就叫我们歇息。然后拿出一些鱼,切成一块块,给我们喂海龟。一旁有个男人在给一只海龟治疗。海龟的一只脚上有个伤口,男人给它涂上类似紫药水之类的东西,然后他把海龟递给我,叫我拿着。我捧着海龟的壳,他则舀了点清水给海龟伤口清洗,洗完他就叫我把海龟放回池里了。

海龟保育中心似乎挺受关注的。在我们工作期间,就有好几波人来参观,有似乎是当地的学生,也有外国游客。老太太就不厌其烦地给他们讲解。在保育中心的大门上还挂着猫途鹰的旗子,也许那些游客就是通过它找到保育中心的。

忙活了一上午,我们赶在阳光变得毒辣之前返回客栈。午餐还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里,有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蔬菜,同样是拌了咖喱的。当地蔬菜似乎很稀少,反正我待的这么多天里好像没怎么吃到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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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前往当地的一个英语学校。教室是在一栋楼的二楼,整栋楼有一半都在装修,砌墙的师傅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工作让我们经过。说是英语学校,但我觉得其实是类似英语兴趣班一样的东西。那里只有一间房间,学生大大小小男男女女都挤在一条条长条板凳上。我们就和他们一起坐在长条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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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是按照义工组织提供的教程教他们月份数字的,但很显然他们都会了,后面就变成我们直接和他们聊天。一开始我身边坐的是几个女孩,但可能是怕生而且还是异性,无论我怎么搭话她们都只是望着我不说话。后来没办法,我就和同行的一个女生换了位置,换到三个男孩旁边。这三个男孩似乎挺喜欢聊天的,很快我们就聊上了。但过程很艰难,因为他们的英语口音太严重了,我需要发挥极致想象力,把他们说的每个音联想出相近的单词。

透过他们我也了解到不少关于这个国家的东西。这个国家最热门的运动是板球,其中两个男孩就特别喜欢打板球。而另外一个则喜欢游泳,还立志想成为游泳运动员。一个胖胖的男孩则想当医生,但是升学的考试似乎有点难度。当我问及他们是否会在这里学其他科目的课程的时候,他们却回答在这里只学英语。这跟我之前的猜想有点吻合,估计这是类似新东方这一类的学校。他们还很高兴地指出他们的英语老师给我看,那英语老师在这里似乎很有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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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也遇到他们想要我手机玩的情况,但我不太希望他们只是被游戏吸引,于是谎称我没带手机。他们有略显失望,但并没有太在意,继续和我聊天。我就拿出我的相机来给他们玩,教他们怎么调焦,怎么拍照。他们很兴奋地把玩了好一会,然后很郑重地交还给我,似乎觉得那是很珍重的东西。

前排有个女孩在收集我们的名字,包括中文和英文。虽然我介绍的时候是用 Ray ,但写名字的时候还是写上了 Xiphoray ,还跟他们说在 Facebook 上面搜这个可以搜到我。然而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来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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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离开的时候他们也下课了。相对照一开始的尴尬气氛,离开时我们已经有说有笑,其实只要敞开心扉,认识一个朋友连一分钟都不需要。他们以后不一定会记得我,但我相信在他们把玩我的相机的时候,就对外面的世界多了一分了解和好奇。我们隔着车窗和他们道别,场面谈不上伤感,但却有种感慨。也许下周就会有另外一批志愿者来和他们聊天,给他们带来别的新鲜事,在这些新鲜事的促进下,他们的思维会有所不同。

这一天的行程排得很满,晚上八九点的时候我们出发去找海龟蛋。现在正是海龟产卵繁殖的季节,白天在保育中心看到的牌子上写的日期都是近两个月几乎每周都有的。但负责人提前预知我们,并不能保证一定会遇见,因为上个星期的那批志愿者就连续两个晚上都没碰见。

我们回到保育中心的那片沙滩上,打着手电筒,一直沿着沙滩走。晚上海风很凉快,听着海浪的哗哗声,十分惬意。然而,一整个晚上确实没见到海龟产卵。

但也不是没有收获,在沙滩上我们发现了很多寄居蟹。甚至在沙滩靠近礁石的一处,沙地上全是寄居蟹。它们背上的壳千奇百怪,大的寄居蟹甚至有半个拳头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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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第二天晚上找海龟蛋很晚才回客栈,所以第三天早上是安排我们休息的。然而我们并没有闲下来,租了台车,早上五点多天还没亮就出发赶往美瑞沙看鲸鱼。大概坐了一个多小时车,天发亮的时候我们到达码头。

在美瑞沙看鲸是个著名项目,因为这里的鲸鱼聚集,不仅数量多,种类也比较多。码头上停的都是游船,有两层式的那种游船,也有快艇,都是供游客出海看鲸用的。我们上的是两层的那种游船,因为比较早到,船上还没有人,我就直接占了船头最前面的位置。船家很热心地给我们提供了丰盛的早餐,咖啡、面包、香肠还有香蕉。但因为要坐六个小时的船,我们都没多吃,以防晕船。出发之前就听之前就去过的伙伴说很容易晕船,什么晕船六小时看鲸五分钟,其实是多虑了,这一程下来我们船上一个晕船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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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陆续续有游客上船,船上大概有十来二十个人,然后就出发了。这时太阳都还没升多高。

刚出海不久,我疑似看见了飞鱼,在离船不远处穿了几下水面就不见了。由于只是一瞬间看见,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出海好一段之后,还能远远看到几条渔船,我们出海的时间已经很早了,那些渔船估计是昨晚就已经在海上过了一夜了吧。接下来好几个小时就只有茫茫大海,什么也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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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走了一段,就看见远处有和我们一样的游船了。接着我们的游船也熄了引擎。轰鸣声一下子没有了,剩下浪花拍打着船身的哗哗声。船家分散在船的不同地方张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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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人一声吆喝,游船的引擎马上发动起来,船头往一个方向摆过去。我们顺着那个方向望去,只见深蓝色海水里有一个更深蓝色的东西,露出来的部分带有弧度,足足有半条船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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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是鲸了。后来听船家说,这是一条蓝鲸。我们并没有看到它的全貌,因为它只是浮上海面换气,我们只能看见它的背部。而当鲸要沉会海底的时候,它需要摆动身体,把尾巴甩出海面,这就是我们经常看见的鲸尾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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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鱼每沉下海一次,就得等七八分钟,它才会再次浮出海面。这时只要有一条游船发现它的踪迹,游船上就会沸腾起来,所有游船都朝它开来,但船家们不会把船开得太近,会隔着百来米就熄掉引擎,唯恐打扰到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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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等鲸鱼浮起来,追过去拍照,然后继续等它浮起来,大概见到鲸鱼七八次后,在拍到完美的一张鲸尾图后,我们的游船就开始返航了。虽然说返航的路上会遇见海豚之类的动物,但很可惜没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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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回客栈已经十二点多了,我们匆匆吃了午饭,稍作修整,下午就前往茶厂。茶厂在山林里面。在海边待时间长了,这还是第一次进到斯里兰卡的山林,车子绕着山体上上下下,很快就到了茶厂。

很显然茶厂经常接待进来参观的人,就我们参观的路上就遇见了好几个游客。令我意外的是,这些游客都是散客,都是三三两两来的,并不像国内那些旅行团强迫参观一样。这说明这个茶厂还是有口碑的。

一个四五十岁的引导员带着我们参观,操着他那口带口音的英语,但我们基本上能听个大概。这个茶厂主要种的是白茶,原产地其实是中国。茶叶是手工摘取的,然后通过机器烘干。引导员带着我们把制作茶的过程走了一遍,其间特别用心,有人没听懂的话,他会重新在说一遍。最后来到茶厂的专卖店里面,在一张大桌子上放着两排茶杯,一排大概有十来个,每个茶杯上装有茶水,这里就是这个茶厂出品的所有茶的种类了。我们可以自己拿茶杯来品尝各个品种的茶。有的茶正儿八经,有的茶却特别奇怪,像那些掺了薄荷的已经算正常的了,有一种茶叫什么自杀俱乐部的,味道吃起来特别奇怪。

这里的茶叶相较街上卖的要贵一点,但我感觉质量确实是好一点。

既然来到了,自然也买点回去。我是买了两种比较正常的,一种叫雨林茶,另一种是白毫茶。但买完茶叶我们都急着回去,因为负责人亮亮和我们约好下午去冲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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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浪啊!这绝对是少之又少的一次极限挑战的体验。我们去到海滩的时候,亮亮已经玩了好一会了。他认识那些租冲浪板的人,那些人在租冲浪板同时也会教人该怎么冲。我们跟着他们简单学完基本的技巧,其实技巧也很简单,就是一开始趴在冲浪板上,当教练喊「 Up! 」的时候,就立刻站起来,身体前倾,控制平衡。亮亮跟我们说,最难的其实是在判断什么是站起来,但这个教练已经帮我们做好了,只要先关系怎么站起来就好了。

接着就下水了。我们拉着冲浪板,慢慢走向浪起的地方。冲浪板很大,大概有两米长,直接搬起来就有点沉,但放进水里却容易被海水冲跑,我只好拉着系在我的脚上和冲浪板上的绳子,不让板子冲走。

走到差不多地方,教练拍了拍冲浪板叫我「Lie down」。我趴在冲浪板上这时有层浪正在涌过来,当浪快到的时候,教练顺着浪把冲浪板一推,当浪涌到冲浪板的时候,教练大喊「 Up! 」

估计很多人都会觉得冲浪最难的是掌握平衡,就像正在学自行车的人觉得最难的是掌握平衡一样。但当我站在冲浪板上时,却觉得冲浪板很稳,一点也没有想象中那样摇摇晃晃。也许是因为冲浪板很大,也许是因为速度很快,总之我很轻松地就掌握了冲浪板上的平衡。或者是因为不怕掉下来,因为就算掉下来也只是摔进海里,不会像平地摔那样会擦伤什么的。

就这样乘着浪,很快就冲到岸边,甚至在接近沙滩的时候,冲浪板已经快到脱离了浪花。这时速度就降下来了,冲浪板也开始有点不稳了。但我纠结的是该怎么下去,因为以前貌似没见过冲浪的人是怎么下冲浪板的,就算是看到离开冲浪板的,也是被浪冲下来的那种。最后我是直接跳到水里的,以一个不太优雅的姿势结束了我的第一次成功的冲浪。

入水之后,我的耳朵立刻被水蒙住了,听声音像隔着层罩子一样,我自己说话也不由自主变成吼出来的。我把冲浪板再拉回离沙滩远一点的海上,进行再一次的冲浪。如是者四五次后,我跟教练吼着说:「Let me try by myself!」教练很惊讶的看着我,然后转身对正在冲浪的亮亮笑着说了句什么,亮亮也回了句什么,我因为耳朵被蒙住了,没听清楚。

然后我就开始一个人冲浪了。但也许是因为没有教练帮我加速,要站上冲浪板变得困难起来,如果在浪来的时候没有扶正冲浪板,甚至会一站上去就掉下来。我试了几次,都没能准确掌握的时机。教练可能看到了,就过来跟我说,把板子给他,他只演示一次,让我看清楚该在什么时候站起来。

然后他就拿着我的冲浪板跑到离岸很远的地方,差不多是我们冲浪开始到岸的距离的两倍,然后慢慢地划水,当一层浪涌过来,冲浪板快到浪尖的时候,他站了起来,很顺利地冲到岸边。我大概看懂了,但当我拿回冲浪板,准备趴上去的时候,突然觉得很累很累。开始一次次不停挑战海浪的时候还不觉得,刚刚停下来看演示之后,也许是歇了下来,疲惫感一下子就涌上来了。我开始觉得身体变得沉重,在冲浪板上用双手撑起身站起来变得困难,不得不停下来,趴在冲浪板上歇了好一会儿。后面虽然双手变得没力,却还是成功地完成了两三次一个人的冲浪。

天色渐暗,亮亮招呼我们上岸。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和沉重的冲浪板走回沙滩上,才发现因为喝了太多海水,满口都又干又涩。教练分发免费的椰汁,我一口气就喝了半只椰子。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的双臂变得酸痛,仿佛昨天做了百来个俯卧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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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也是去海龟保育中心,但去的是另外一个。这个保育中心比之前那个大一点,而且有水泥建筑,而且参观的人也更多,很多游客三三两两得来参观,工作人员就分别带领他们参观。这里喂养受伤的海龟也更多,有一只海龟的前腿断了,导致它不能沉下水保持平衡,只能一直浮在水面上。我们拿鱿鱼喂它时,如果扔得太早,鱿鱼沉下去的话,它沉不下去,也就吃不到食物了。

除了喂食,我们的工作也还是搬沙搬水。这次我们排成一排,从保育中心一直排到海滩上,像接力一样,把沙和海水一桶桶往保育中心传,效率一下子提高了不少。休息的时候,我们都跑到沙滩上,脱了鞋子,站在海水里,任由潮涨潮落拍打我们的脚,十分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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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去学习斯里兰卡特色舞蹈。后来我回去查了一下,我们学的应该是一种叫康提的舞蹈。老师是一个胖胖的大叔,虽然胖,但他跳起舞来一点也不笨拙。另外有个用鼓点伴奏的小哥,乐器是类似腰鼓一样的东西,但比腰鼓要长,而且是用手敲的。在他手里,那鼓竟然敲出了不同的音色。在休息的时候我也试了试那鼓,原来还挺难的,单单要敲出正常的那种通透的响声就得很有手劲,更不要说敲出不同的音色了。

回到客栈后,我用猫途鹰发现附近有个靠海的寺庙,于是赶在太阳下山前跑去看了看。进寺庙貌似有些禁忌,我怕不懂规矩也就没进去,在外围看了一圈。在靠海的一堆乱石上看到人为叠起来的石头,像极了西藏的玛尼堆。追求平衡奇迹的其实全世界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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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原本也是寻找海龟蛋的,但由于天有点下雨就取消了。我们就在客栈来了一波紧张刺激的狼人杀。


第五天早上我们来到一个残障儿童的福利院里,和他们一起玩耍。虽然玩的游戏很简单,但他们却玩得很开心。有一个男孩拉起我们男生和他一起玩板球,规则应该不是正规的比赛规则,但也不难。我因为冲浪,手臂痛到那时候还没恢复,担心和他们玩会导致恢复延缓,影响之后的旅程,也就没加入他们的游戏里。

但看得出那男孩特别喜欢板球。我们离开的时候,他依依不舍地把板球棒收起来,像运动员那样和我们击掌告别。

下午去了一个白塔寺庙。寺庙也是在一座山上,面临无尽的大海。我们意外地在寺庙下面看见了两只大蜥蜴,小的那只也有半米长。参观完寺庙,义工负责人并没有急着带我们走,而是把我们带下了山,去到一个隐秘的小海滩。这小海滩要走一段没有路的山路才能到达,但是在沙滩上却有很多躺着晒太阳的外国游客,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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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斯里兰卡的最后一个晚上了,有的伙伴已经起程回去了。我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逛了一圈,这六天来,街上很多事物都深深印入脑海里。客栈门口的士多店老板娘会偷偷卖啤酒,斜对面的客栈保安有一条乖巧的哈巴狗,一家短期旅行团的店主会对每个路过的人微笑着打招呼,路口有个老头一直在卖各式的链子,同样是那个路口有个tuktuk车司机忘记带他的名片,再前面有家可以换钱的珠宝店,还有家珠宝店每天晚上都有个师傅带着徒弟在打磨各式宝石……


最后一天我起床很晚,慢悠悠地收拾着东西,和伙伴们道别。结果我是最早来的,也是最晚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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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在加勒市中心吃了一顿肯德基。三点左右走进了加勒火车站。我们准备搭乘传说中的海边小火车回科伦坡,而三点钟左右的这班火车,刚好可以在日落的时候经过海边。火车票是一张小硬纸片,上面模糊地印着座位等级。一级座是全封闭的,看不了景色,二三级都可以看到风景,三级座位是长条凳,二级是独立座位。车票只在火车站入口处验了一次,后面就没人验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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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勒火车站的站台上游客很多,估计都是慕名而来的,同时当地人也不少,还有些兜售零食的商贩。而更多的则是鸽子和乌鸦,铁轨上、站牌上、月台上都是,即使火车开过也没能惊动它们,它们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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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火车后很幸运地抢到了左边靠窗的座位,因为左边是靠海的一边。很快火车就开动了,速度并不慢。虽然整条火车线路都是沿海的,但其实只有靠近科伦坡的一段才是真正临海的一段,在前面的路程里,火车经过丛林,经过城镇。期间经过一段居民区,估计那里的人特别穷,他们的屋子都是板材房,甚至可以看到露天的洗浴室,火车就擦着他们的房屋经过,距离不到半米。他们也许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有的人就坐在火车与房屋之间的间隙里,缩着脚和旁人聊天,似乎火车过后就会把脚放下来搭在铁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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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选择在小火车上挂火车,我也不例外,这标志性的体验当然要试试。在好几段安全的路段,特别是最后一段临海的路段里,我都抓着火车门的扶手,将身体大半部分申出车厢。火车车速虽然不快,但疾风迎面扑来,肾上腺素极速飙升,特别刺激。还有一个应该是当地的小哥,熟练地把身体挂出火车给我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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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的是,那天多云,我们没能拍到漂亮的海边落日。在临海的一段,海边礁石上的人在拍我们,我们在拍他们,甚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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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我们到达了科伦坡班达奈克机场。期间有点小插曲,我们是打车去机场的,但我们也许在确认行程上出现了点问题,而司机的英语口音实在是太重,导致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后来是通过客服才解决问题,但是,到最后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问题。

池和昊的航班比我的早,于是我们就在机场告别,虽然大家都是飞往吉隆坡,但肯定是不会再遇上了的。这一程的斯里兰卡义工就此结束,我坐在一旁看着经过的各色各样的旅人,等待着我的check-in。很快我就顺利地通过了海关,坐上了飞机。

下一程,马来西亚,吉隆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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